四月末回了趟老家,途中在武汉住了几天,其中抽出了差不多一天时间看了看武昌光谷以及汉口江汉。
老家离武汉很近,如今高铁半个小时就可以到达,对武汉的记忆主要是小时候留下的,那时候寒暑假经常在武汉亲戚家度过,自然少不了到处玩,有次在武汉时间长了回到家,爸妈惊讶地发现我说着一口武汉话。自从上了初中,课业增多,武汉去得越来越少,几乎没有再逛过武汉,直到高考完,再去武汉,发现武汉发展得超乎我想象了。本科没有像其他同学那样在武汉上,而是去了北方的省份,由于我老家在武汉的北边,所以有些时候一年也不怎么去武汉,去武汉也就看望看望长辈然后坐车离去,毕业之后来上海,武汉对我而言也就是沪汉与京广两条线上的一个换乘站,每次都匆匆而过。
武汉在很久以前是两城一县:武昌市、汉口市、汉阳县,1949年合并为武汉市,虽然过去了60多年,老家的父辈们还是习惯很清楚地区分这三个地方,对于外省人而言,大多习惯“武汉”这样的称呼,你跟他们讲武昌汉口,他们会迷惑。有次在虹桥想把手上到武昌的票改签到晚一点的那趟车,而那趟车是到汉口的,售票的姐姐还反复跟我强调,“汉口跟武昌都是武汉的,不是两个地方”,听起来怪怪的,想必是她遇到过不少不清楚武汉构成的旅客。
先来说武昌的事,在武昌,诸如中南、洪山这样的地方现在我倒不是特感兴趣,感兴趣的是武昌东边那一块叫“中国光谷”的开发区。这是一块因光电产业兴起的开发区,后来又向生物医药、互联网、先进制造等方向发展。长辈开车带我在巨大的开发区园区里边走边看,我得到了这些信息:
- 生态怡人:自然环境很棒,有山有水,空气清新(紧挨着一座森林公园);
- 空间巨大:东西10多公里左右,南北5公里左右,路网已经成型,把土地割成区块,还有大量区块可以入驻;
- 本土力量:虽然也有一些诸如辉瑞、甲骨文这样的国际巨头,但据我观察,更多的是国内科技企业,还有一些似乎是初创公司,可能是华科、武大这样本土高校的科研团队创办的。
北京中关村的情况我不是太了解,就我目前所在的张江高科来说,主要是外国巨头的天下,IBM、SAP、TI、GE、DOW、HP等等一字排开,这样大批量引进F500的好处是见效快,产值、影响力立马就有,但坏处也很明显,这种已经成势的企业会占用城市最好的人力资源,而且由于马太效应越占越多,这就挤压了创业的资源。大家有时候会奇怪上海这样人才济济的地方成功的本土互联网公司却极少,私以为跟外国大企业挤占资源有关。再扯远一点,这就好比现在的沪市和深市,沪市大多是蓝筹,而深市则以发展型的中小公司为主,深市的活力比沪市强,再正常不过。回到光谷,外国巨头的投资必然跟京沪是没法比的,但这不一定是坏事,这能为本土企业的发展留出足够的空间,就我对武汉那票人的了解:想法多、脑子灵活,搞出杭州阿里那样的企业完全是可能的。
下面来讲汉口。汉口古代就是名镇,清末开埠,做了租界,有着跟上海相似的近代历史,在此不多说,只讲在如今的汉口老街,还能看到多少当年大班时代的风华。
汉口江汉的城建格局与上海黄浦极为相似,有大片租界留下的洋房,还有各种弄堂巷里,武汉虽然也有石库门,但远不如上海普遍,大部分里弄里是砖砼的房子,那天在弄堂里行走,极少看到年轻人,大概从这里走出的年轻人要么远走高飞去了更发达的城市,要么住进了现代的小区吧,弄堂里开不进汽车,适应不了年轻人现代的生活方式。所见多为中老年街坊,聚在一起打牌、织衣、拉家常,或独坐一旁晒太阳、看报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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既然是当年租界,大班们留下来的房产必然是要看的,108处优秀历史建筑,一部分被很好的保护修缮合理利用,更多的老宅处境则让人担忧,比如下图中的老宅,门口有优秀历史建筑的牌匾,门厅黑洞洞的,我进去往楼上走,隐隐觉得空气中有许多飞虫撞得我痒,走到窗户边才发现是白蚁,满地的白蚁。这种砖木结构的老宅白蚁都成这样了,担忧这房子还能站立多少年。
而离它不远的另一栋楼,则因为曾经接纳过一群特殊的人,命运迥然不同。
这是会址对面“巴公房子”的天井,当年新泰洋行大班巴诺夫兄弟花10年时间建好的供外国侨民居住的公寓,可以想见当年各国冒险家如何在异国这样一座俄式建筑里里生活起居,如今,它变成了武汉平民的家,然而这个家,他们似乎也没花心思好好打理,破损的窗户、被漏水的下水管长期浸湿布满苔藓的墙面,大班们走了,留下了房产,却带走了秩序。
如今这种老宅里居住的大部分是中老年人。
仔细观察,这座1910年盖好的老宅上面还有一层增高的违建。
相比上海而言,武汉似乎是不太愿意负起责任来把那段历史的遗迹保护好的。